【大嘴巴／蓉么么】番外.
［真实的虚幻，如梦的现实.］
［拥有的，全失去.渴望的，不曾拥有.］
也许最悲惨的永远是现实，做了一场很美好的梦，如今梦醒了，狱卒将他入狱前的衣服还给他，让他把身上染血的囚服换下来。
注视着他走出视线范围之内，狱卒叹了一口气，要不是他了解过这个囚犯的经历，还真看不出来这个总是风轻云淡的人如此可怜。
从牢里出来，晴空万里，阳光明媚，似乎什么阴霾都会消散在这片温暖之下。
大街上路人行色匆匆，没有人看他，因为没有人会盯着一个普通的过路人瞧，和所有人一样，他穿着完好的衣服，举止没有异常，也看不见任何狰狞的伤疤。
一路走着，不知走了多久，终于回到了蓉府，大嘴巴抿了抿唇，“回”字好像不属于自己。
低头扑了扑身上的灰尘，仔细整理一番衣领袖口，大嘴巴拍了拍自己的脸，深呼吸一口气，走近蓉府大门抬手扣了扣门环。
没一会儿，蓉府管家来给他开了门，看见门外的人，严肃老人没有任何波动，只是将他一如既往地、像是客人一般迎了进来。
此时，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客堂里走了出来，她朝身后挥了挥手，转回身时还未敛去眼中的柔情。大嘴巴站在原地，目视前方，看见这个人也没有露出特别的情绪，鸥巴也看见了他，顿了顿，还是什么也没说，和大嘴巴擦肩而过。
走进客堂，蓉府主人看见他，略有一丝意外，随即扬起了微笑。
“大嘴巴。”
“你回来了。”
大嘴巴注视着她，随后点点头。
“你还没吃午饭吧？管家！去安排一下。”
“是，小姐。”
朝着厨房的方向，管家缓缓走远。
一桌丰盛的午饭，两人皆是默默吃着，相顾无言。
吃完后，两人来到院子的亭子里坐下，蓉么么关切询问了他身体怎么样、心情好不好、需要什么、这些日子过得如何、未来有何打算，随后抿了抿唇，欲言又止。
“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，我无事，我不会对你有怨言。”
他这样道。
沉吟良久，在他脸上确实没看见伤心之色，可能大嘴巴早就想到了吧，蓉么么这样想着，心里升起一丝不忍，指尖停滞片刻，最终还是拿出了那一张准备好已久的纸。
“我们和离吧。”
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，便强迫自己不转过头去，目光深深凝视着大嘴巴。
“叶老大对你做的事我也都知道了，我和他互换了身体，那些…虽然不是我做的，但我还是很抱歉，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，实在是对不起。”
“如今，我同他换了回来，你也重获自由了，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，大嘴巴，你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前程，只要问心无愧，我相信以你的才华，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，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。”
“我会补偿你，无论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，或者你想要什么，需要什么，想做什么，都可以跟我说，我会竭尽所能帮你。只是，我们……”
我们，不再是我们了。
只是，我和你。
“对不起，大嘴巴，我真的很抱歉，其他什么都可以，但是感情一事真的勉强不来，你可以找到真正在意你的人，会有人真正地爱你，想你，为你奋不顾身。很抱歉我拖了你这么久，虽然这么说太过无情，但是，你想要的爱，我真的……给不了你。”
“请别再把自己困在原地了，放过自己，放过自己吧，大嘴巴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到他破碎的眸光，蓉么么不由得哭出声来，明明说这么多的人是自己，明明主导的人是自己，明明绝情的人是自己，但她却心痛得喘不过气来。
她知道，她真的懂得，身边这个人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，没有人比他更爱自己，她明白的，她明白的……
我真的不想让你伤心，我真的不忍心让你明白，和你一起吃好吃的、过好日子的人，不是我。
“我可以抱抱你么……”
听见他的声音，蓉么么从泪湿的衣袂上抬起头来，站在亭子外的阳光下的人，没有歇斯底里，没有崩溃痛哭，只能看见他温柔的笑。
他朝她展开了双手，他在等她，蓉么么站起身紧紧抱住他，是第一回，也是最后的告别。
大嘴巴闭上眼，眷恋地把她拥进怀里，像是拥住他的所有。
我爱的人，不是我的爱人。我的娘子，不再是我的娘子。
从此以后，再没有一个会从树下抱住我的人。
是我该说对不起，我从来不曾对你说——我爱你。
——
“大哥哥你在看什么？”
“啊，小朋友，河水很危险不要靠近，你一个人？”
“不是哦，奶奶在前面等我，我要和奶奶去逛集市，那你呢大哥哥，你一个人吗？”
“我…我也不是，我，娘子在等我……”
“哇，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，你的娘子一定很漂亮吧，真想见一见她，她在哪里呀？”
“嗯嗯，她很漂亮，她，在远方……”
“呀，那大哥哥快快去找她吧，不然她会着急的，奶奶在喊我啦，我先走啦，拜拜！”
“那，那个，小朋友等一下，你家就在附近？”
“是啊，我们天天跑来这儿摸鱼捉虾，可好玩啦！啊，就是和大壮他们，他呆头呆脑的老是赢不过我哈哈哈，先不说啦拜拜！”
“嗯，再见。”
注视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远，而后，大嘴巴目光投向湍急的河水，驻足良久，最终还是离开了这条河，向远方走去。
起码，不能是芒州。
起码，不能在这里。
——
“落雨啦返屋收衫了！”
“落雨大，水浸街，阿哥担柴上街卖，阿嫂出街着花鞋~”
孩童的欢声笑语萦绕在我的耳边。
雨势愈来愈大，人与人，伞与伞匆匆擦肩。
不知走了多远，不知走了多久，走不动了，便倒下了，我躺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，任由雨滴不间断地砸在脸上，我扯了扯嘴角，睁开沉重的眼皮。
身体上的疼痛无一不在告诉我，淋了雨的它们会发炎、溃烂、感染，但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。
他们一定不是芒州人，已经够远了吧，我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。
人人避之不及的雨，我却无比感激，起码，帮我流尽了所有的泪。
最后的拥抱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，我应该知足了，只是真的不知道，这条命留着有什么用。它本该流逝在书院里的树下，它本该流逝在叶老大手里，它本该永远留在大牢里。
朝着雨幕，我努力扯开嘴角，拼尽全力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或许，也该到了和父亲、母亲重逢的时候了。
我重新闭上双眼，静静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失的生气。
佛曰众生皆苦，放下即自在。可放下，谈何容易呢。
可能你永远不会知道，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你，你是那么的温柔，怎么会那样做，我又怎么会无知无觉，只是……
对不起，没有答应你，我已经没有了重新出发的力气，让你伤心了，以后不要为我哭了，你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。
不要为我难过，我只是走不动了。
你要开开心心的……
幸好你不知道……
幸好你不知道……
完.
评论(10)